基隆市 — 東年作品《初旅》

這篇文章選自《初旅》。一個小孩獨自出遠門,進而理解了自我存在的成長故事,在東年冷靜的筆觸下,有了時代的縱深與輪廓;透過空間的刻畫與旅行敘事,展示了「成長」的意義。在那樣沉寂保守的年代裡,李立的父親堅持讓小學四年級的孩子獨自坐火車出遠門,並以「事實上沒有什麼可怕的,他只要隨時弄清楚自己,現在是在那裡,將要到什麼地方去。作為全文的「主題意涵」。一如東年自言:「《初旅》英文譯本書名叫Setting Out,另有副名叫The Education of Li-li……因為這書寫了某個年代裡,北台灣一個小孩成長的吉光片羽、一種我認為比較好的生命教育;當然,這書也表現了那個年代的某些特質和樣態。」文中以孩子李立的觀點,看見了他的生活區域中想像與想像之外的世界。基隆火車站潮濕與陰鬱的氛圍如:「黑沉沉的」哥德式鐘塔、「封閉」的木板陸橋、「灰沉沉」的港灣,「漆黑」的火車頭、「黑色」車廂,以灰、黑為主的海港色調映襯了早熟的少年心靈,透過孩童的雙眼照見火車站及沿途的風景,在他的眼中,所見到的是煤塵的黑影、賣便當的小販在月台奔跑、礦工「像剛鑽出地獄的魑魅」,這樣的觀看視角,正與作者安排的場景相呼應:「窗外的細雨斜打出潮濕的斑痕」,是「扭曲、溶化、模糊的」視景,也暗喻著那個時代的國族想像。另一方面,當他跟火車上年輕的女老師對話,又顯出一個小男孩的活潑好奇,以及一個好勝心強烈的孩子努力要當「好」學生的表現。小說的末了,小男孩李立尋找龜山島的方位,卻不小心睡著了(他畢竟是個孩子),其間的夢境很值得玩味:水牛(對鄉村的憧憬)/神像(制約與規律)、火車(旅行)/月台(停止之所),當他發現,他「果然」錯過了,這個成長儀式亦宣告完成,因為在慌亂的時候,他想起父親的那句話:「事實上沒有什麼可怕的,你只要隨時弄清楚你現在是在哪裡,將要到什麼地方去。」,全文因而展現了成長啟蒙的深刻啟示。— 范宜如撰文